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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霹雳 | 龙剑】吐花记

我将死于第一万个脑洞:

预警:
双向暗恋+花吐症梗


1.
顶先天的道门先天病了,病得莫名其妙。

起先三个人好端端在豁然之境亭子底下乘凉,剑子泡茶,佛剑静坐,龙宿以“不动”为主题发表儒门心得,说着说着,剑子仙迹整个人就不好了。

最先发现异状的是龙宿:相知多年,当他感觉好友倒茶的手有些抖时,剑子已经不知道忍了多久了。

龙宿当机立断让出半边肩膀的使用权,并且及时接过他手里的茶盘放在一边。剑子十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,一句“龙宿啊”卡在嗓子眼里,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干呕。龙宿收了扇子,轻轻拍他后背,剑子仿佛叶小钗上身,憋足马力大喝一声,龙宿手心里立刻多了一朵毛绒绒的蒲公英球。

龙宿心情有些复杂。

佛剑快步走到剑子身后。

剑子开始剧烈咳嗽。

佛剑于心不忍,一掌送过,丰沛内力灌入,换来一声沙哑的“啊”,以及另外两个人充满疑惑的“嗯?”——

掌风过处,一大片蒲公英无根自现,随风滚落,很快支起伞帐篷,飘到远方去了,徒留剑子仙迹在好友臂弯里无声捂脸。


2.
当日聚会不得不以主人身体抱恙为由提前告终,但佛剑跟龙宿谁也没走,而是双双留在豁然之境商量对策。

龙宿本来不想这样的,他原本关切地拉着剑子,问他要水还是要大夫。

结果剑子拼尽全力拍了一下拂尘,地上瞬间出现三个大字:吾要脸。

如果说之前的情形是诡异,那么现在这诡异之后又多了一层耐人寻味,教佛者与儒生一筹莫展。

佛剑好友。

嗯?

汝说,剑子这情况,莫不是与鬼狱女帝有关?

怎讲?

造天殷木已经开花结果,曾染邪祸之人,说不定容易受此影响。

然后呢?

龙宿长叹一声坐将起来,看一眼兀自睡下的剑子,又看一眼面前一脸严肃的佛剑,深深感到和出家人讲话,当真不如与某个白毛老道省事省力。


汝当知晓覱天下意欲何为。

纵然知晓,干剑子何事?

蒲公英多子,且剑子所吐之花干干爽爽,这情形不合常理,方才汝也探过了,他体内另生气海,莫不是花之渊源。

佛剑分说沉默不语。

龙宿继续道,万一剑子因此生子……哎呀,吾该叫仙凤多备些襁褓才是。

龙宿,麦胡思乱想。终于看不下去的佛剑分说上前一步夺走他手中的《苦境异闻录》,照汝这样说,剑子若吞个石榴,岂不都要生出一打来。

一个已经够闹,一打成何体统。

那——你的儒门天下便不愁生源。

说笑而已,使不得使不得,龙宿忙道,且不提儒道有别,收一打这种生源,他那地契这辈子都别想要了。

佛剑分说低头饮茶,心里想着他两位好友只差把自己赔给对方的做派,觉得还是继续保持沉默比较好。


3.
剑子睡醒之前,龙宿擅作主张留书一封,把好友带回了三分春色。

豁然之境人来人往,终究不宜养病。左右此处地界够大,且纸笔无限供应,观剑子反应,他对这症状的了解似乎强过自己,否则怎会要自己按下不表呢。

疏楼龙宿今天也为自己的机智默默点赞。

所以剑子仙迹一睁眼,入目便是熟悉的紫纱紫帐紫檀床,一尾华丽丽的紫龙摇着扇子望着自己,一对金瞳弯如新月。

这情景似曾相识,剑子除了浑身无力之外,还隐隐有些头痛。

龙宿说好友呀,吾早说了出山无好事,好事不出山。汝落得今天这步田地,怪谁呢。

剑子不言语,垂下眼帘定定听着。

龙宿说没关系,有吾在,定不会让汝吃亏受苦,汝且好生养着吧。

剑子心道画风不对,刚要起来又被龙宿一扇子摁回床上。

龙宿说汝别乱动,病因尚不知晓,汝可知自己体内另一气海从何而来?

剑子暗中运气,竟觉内力空虚,一时激动,忍不住又吐起花来。

龙宿早有准备,长袖一荡从床底带出个木盆,将蒲公英一朵一朵全部接住。两个上了年纪的先天人头对头研究一盆蒲公英,颇有返老还童的错位感。

剑子拈起一朵,蒲公英球仿佛刚从院中摘下,仿佛和自己全无半点联系。吹一口气,花便只剩光秃秃的花茎了。他拉过龙宿的手,在好友手上写字:可惜。

剑子常年习剑,指尖有茧,刮在掌心有点痒,又有种熟悉的心安。龙宿问他,可惜什么呢?

剑子干笑一声,继续写道:可惜只有花没有叶,要不然还能让你晚上加个菜。


4.
佛剑分说再度远行时,剑子已在三分春色住了有些日子了。

他这症状仿佛有脾气,在豁然之境发作厉害,刚到龙宿地界就减轻许多。再发展下去,吐的花渐渐增加,言语受限,他就与龙宿文字相答,内力不济,一笔一笔地写也好,对他们而言,时间早已失去意义,上一次像现在这样过生活,已经是千百年前的事情了。

蒲公英球刚开始只有半盆,每天好似都比前一天多上几团,一大盆毛绒绒圆滚滚挤在一处。龙宿白天收了花,就趁傍晚风大的时候拉出去,一顿饭时间就吹得干干净净。

龙宿大多数时间背对门口,他看不见蒲公英飞满天的壮丽景象,剑子却看得见。

漫天飘零的白色种子都有同一个方向,落在疏楼龙宿的三分春色,就深深扎下根来,像他们之间不言自明的默契,像一种润物无声的象征。

剑子在纸上慢慢写:龙宿,明年开春,三分春色恐怕要蒲公英泛滥成灾。

龙宿毫不在意。他刚喝完一碗莲子羹,唇齿之间还带着一点清凉的甜。他说剑子,管它三分黄色还是三分白色,吾算是记住汝了。

剑子食困上来,他想起好久好久以前,龙宿咬牙切齿地恨恨跟他说,剑子啊剑子,吾记住汝了。

而他早已不记得那是什么缘由。当时还太小,三教传人都是豆丁,玩在一处是他们,打成一片是他们,滚作一团还是他们。忘了谁家师尊后山上有好多蒲公英,黄色的花谢掉,就结出一团又一团的绒球。小孩子玩累了,手牵着手躺在草地上睡过去,风吹过来,绒毛蹭得脸颊痒痒的;风停下来,身边人的发丝勾得心里痒痒的。

他曾经以为会一直在一起时,少年们很快各自分离;分离久到他以为不会再见时,挺拔的青年又再度相聚。纠缠多了便学会苦中作乐渐渐不信命,生生死死都踏过,任它一路痒下去又如何。

剑子啊,龙宿拿食指刮他鼻尖,汝这几天吃吃睡睡,不过养几盆花,养胎也没见这么辛苦的。

剑子恨不得拍案而起放万剑,怎奈实在力不从心,只能掀开眼皮给他一个毫无威慑力的瞪视。

龙宿伸手进他被子,嗜血者指掌微凉,好友却不再躲闪。异花生处威能渐长,难怪剑子这几日气虚厉害。龙宿也问过大夫,可谁都没听说过人可以这样,拿花过去也是难辨真假。有几位医者还以为被耍着玩,碍于龙首之威耐着性子才没跟他翻脸。

掖好被角,儒者也觉得自己牙根开始发痒了。

顶先天的道教先天万一真的因为过度吐花折在三分春色,这算什么事啊。


5.
几经实验之后,龙宿认为最好的对抗疗法是给剑子念书。

剑子在道门时功课不差,但道门的教育方式远远比不上儒门书山学海,偶尔有几次溜过来跟龙宿一起读书,总是读到自己先睡过去。

龙宿就抓住了这一点。

他的逻辑是,剑子活跃的时候花跟着活跃,剑子不活跃的时候花也不活跃。为了能久拖一阵找到能治的大夫,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。

剑子对此颇有微词,可是龙宿一口儒音读经不如读书来得舒服,只好随他去了。龙宿从四书念到五经,奇迹般地把花给念了回去,从将近一盆变成如开始时只有半盆,龙尾巴几乎要翘到天上去。

他也不是只在剑子枕边念,散步时,茶歇时,早晨锻炼时,下午晒太阳时,一段又一段流畅文字从他口中脱出,和白花一同飘飞,一路飞到金色的日光里去。不怕日光的嗜血者闪闪发亮转圈圈,院子里停着一把和豁然之境一样的毛毛椅,龙宿说剑子呀,这样是不是方便多了。

剑子十分不想说话。

龙宿也一起坐下了。他摘掉一片挂在剑子头饰上的毛毛,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,认真地扳过好友的脸。

——即使相识数百寒暑,他们这样近距离四目相对的次数仍然屈指可数。

龙宿说剑子,汝咳出来的蒲公英,万一卡在喉咙里怎么办呢?

剑子眼神闪烁,每次都是凭感觉吐出来,他自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。也许是被龙宿盯得紧张,喉咙里真的一阵发痒,花团紧簇,人也缩成一团咳得不能自已。

龙宿看他这样子,自责担忧心疼等等诸般情绪一并涌上来,牙根的痒难以压抑。

罢了罢了,解铃还须系铃人。

他这样想着,没有松开剑子,而是压着道者的唇,认真地吻了下去。


6.
世上许多事原本无师自通。

在龙宿的安抚之下,剑子紊乱气息渐渐恢复,他紧紧抱住面前的好友,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。死而复生尚且没有现在这般轻松,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和好奇都被填满,一旦开始,就情不自禁沉溺其中,再不想找寻终点。

梗住的花仿佛感知到另一个人的气息,终于在同呼吸共命运中重见天日。

龙宿惊喜于这从未尝试过的感觉,他吐掉花团,大胆地想寻求更深层次的体验,却被剑子抓住了厚重的衣服领子。

剑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好友啊,你等我喘口气先。

龙宿楞了半晌。

龙宿说剑子汝能说话了?

剑子也楞了半晌,等他回过神,两个人已经躺在同一张毛毛椅上了。龙宿背后是整片有火烧云的天空,热情正烈,还未褪去余烬。

此时此地,两个人的两种痒恰好痒到一处。

银紫发丝垂下来,剑子在幕天席地的晚霞里默许地闭上眼睛。


7.
第二年春天,三分春色当真长了许多蒲公英。龙宿在看出端倪之前辞退了所有园丁,独独把剑子叫来。

那花落叶生根之处,竟然长成喜欢的形状,落在泥土里无声告白。

现在并肩看着,方才省起他们从头至尾,揣着同一份情谊,却从不真正说过一句喜欢。要么是太夸张的掩饰,要么是太沉默的守护,或者只因为喜欢太浅,在先天人矜持的字典里,这些事不必说,不需说,只要沉甸甸坠在心里,不知何时就变成一团蓬勃生长的种子,越长越深,终于一发不可收拾。

剑子弯下腰去,拔起一丛嫩绿的叶,冲龙宿挥挥手:再过几日,请佛剑来吃饭吧。


8.
素斋当日,龙剑二人在佛剑分说的庄严凝视下互相布菜,略觉不妥之后又一起给佛剑布菜,场面一度十分壮观。

佛剑还没取回佛牒,佛珠撂在饭桌上,也足够起到震慑作用。

剑子当作没看见,埋头问二位好友,蒲公英苦不苦。

龙宿说新叶有点甜。

佛剑却只说,酸。


9.
许久之后,某个夏夜的罗帐里,儒生执起道者一缕白发,呵一口气,那两团鬓角便蓬松地鼓起来,像某种毛绒绒的植物。

龙宿笑道,好友呀,汝还真是像极这花——不仅形似,神魂也似。

他这声好友叫得极为缠绵,儒音千回百转,最后系在对方身上,是和之前数次完全不同的情趣了。

剑子一根一根扳开他修长手指,悠悠叹道,汝又在胡说八道了。

龙宿说哪有,吾与汝好了这些时日,多少也懂得取道自然。

边说边伸手捞了一支蒲公英,轻轻一吹,蓬蓬的种子四散飘落,飘入夜间的重重萤火中去了。他将那断茎处递给剑子,意味深长地笑一笑,满意地看见道者骤然红了耳根。


长夜漫漫,枕衾尚暖,此间趣味,自不待言。

——FIN——

虽然对鬼狱心情复杂,但是不得不佩服他们层出不穷的男人生子道具啊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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